苍崎EMO论

*正剧补全向

*目前是莱因哈特x奥贝斯坦，目前是清水

*是个中长篇（看着大纲）

*太久不写艰难复健中，还在摸索把握人物，ooc见谅……

 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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敲门声响起时，莱因哈特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抖了抖。他花了数秒归拢手头的文件，用曲别针在未读完的一份上做好记号，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口：“请进。”  

门扉应声而开。不出所料，走进来的是巴尔·冯·奥贝斯坦上校。他腰间的枪套空荡荡的，面容苍白，神色平淡，与前几天冒险投诚时并无二致。稳健的步伐无声踩在地毯上，让莱因哈特下意识地挺直脊背。

“阁下。”奥贝斯坦行了个标准的军礼，“您找我？” 

他连声音都透出一种枯燥的冷静，丝毫没有因为性命危在旦夕而表露不安，仅这点就显露极深的城府。莱因哈特观察着对方的神情开口：

“我得到消息，由于伊谢尔伦的失陷，帝国军三长官将会在今天联名请辞。关于此事的应对，我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

奥贝斯坦的人造眼球表面划过一丝红芒。

“如你所见，这次除了我们没有他人在场。”手肘撑在办公桌上，十指交叉，莱因哈特冰蓝的双眸专注地盯着年长的军官，“畅所欲言吧。”

奥贝斯坦平静地与他对视，了无生趣地接话：“这是阁下对卑职的第一个考验？”

“大可如此认为。”莱因哈特微微点头，“既然想做我的属下，就先向我证明有被搭救的价值。”

锋利的唇线收紧了。这对嘴唇的形状天生便适合吐露刻薄的言辞。沉默只有瞬间，奥贝斯坦胸有成竹地开口。

“三长官的请辞自然不会是真心，更多是出于对名誉的维护和对传统的效仿。国务大臣立典拉德一向主张稳定，定会事先对三长官进行劝阻。”

“哦？”莱因哈特颇感兴趣地拖长声音，“那三长官的面子怎么挽回？”

“通过适当的责罚。降爵太重，并不可行。罚俸最有可能，既不伤皮肉又以足以塞责。”

“很好，继续。”

“事情的发展，在卑职看来，会有三种走向。第一种，在国务大臣的劝说下三长官顺水推舟，收回辞呈。而后由国务大臣建议皇帝以罚俸作为惩戒。这种情况下，卑职这个‘卑劣的逃亡者’就要作为最大的替罪羊登上军事法庭了。”奥贝斯坦冷笑一声，“第二种情况，辞呈递交而皇帝并不接受。和第一种区别不大，对三长官来说结果不会改变，而卑职，也依旧需要承担起大部分罪责。” 

“演变成这样的话，我想插手恐怕也无计可施了。”

“第三种情况，也是最具可能性的，”奥贝斯坦无视莱因哈特的打断继续发言，“皇帝接受了辞职。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，三道辞呈必然同时批下。于是三长官职位空缺。阁下，您又得到一个高升的机会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我将同时得到军务尚书、统帅本部总长、宇宙舰队司令长官这三个职位？” 

“并不会，那样过于冒进，即使愚钝如佛瑞德李希也不会做出这种把您变成众矢之的的任命。卑职猜想您可得其中之一，皇帝多半会给您选择职位的权力。”

“那我该选哪个？”

“必须拒绝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国务大臣早已对阁下满怀警惕，此时贪恋权位只会坐实他的猜想。不如顺势婉拒，劝说皇帝宽大处理三长官，既显得谦逊，也让大贵族们无话可说。而且，既然上司得到宽赦，卑职的罪名也会相应减轻。阁下如果顺势请求调动，卑职调入您的元帅府也是水到渠成。”

“就为了搭救你放弃送到手的权力？这可是掌握军队的大好时机！奥贝斯坦，你未免太看重自己了吧。”

“阁下不要再演戏了！”奥贝斯坦冷笑着压低声音，“个中利害您早就想清楚了吧！卑职选择的主君可非目光短浅之人！”

“好。”收起佯装的激动，莱因哈特赞赏地扬起嘴角，“不愧是将用三长官之一的权柄交换来的参谋，你的谋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。”

“您不会失望的。”

自信到近乎傲慢的回答令莱因哈特皱起眉来。他俊美的面庞上浮现出明显的不快神色。

“奥贝斯坦卿，你的这种态度肯定为你惹上过不少麻烦。”

“这点卑职并不否认。杰克特提督就对卑职嫌恶有加。缺乏容人之量的上司大多拘泥于此。”

“你似乎对那位为国捐躯的老将颇有微词。”

“他是空有怒气没有勇气的鲁莽之人，无视卑职谏言再三踩进同盟的圈套，注定战败时又为了一人的忠义不惜搭上万人的性命。卑职只是不愿为他愚蠢的虚名殉葬。”轻微的嘲讽扭曲了奥贝斯坦一成不变的神情。“如果阁下您也仅仅因为我态度乖张而拒绝我的效力，我的人生就该在明天的军事法庭上屈辱终结。会为这种小事动怒的人并没有推翻高登巴姆王朝的可能。深谙统帅军队之道的您总不会这么愚蠢吧！”

“你还真是对我寄予厚望。”莱因哈特发现了触及对方更深层思想的可能，他决定试探下去，“万一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呢？据我所知，你在第一次向吉尔菲艾斯交谈时就发表了大不敬的言论。”

“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。我明白吉尔菲艾斯中将与您齐心，否则在紫水晶室也不会冒险和他搭话。我选择您纯粹是因为您有充分的理由反叛，并且具备身为霸主的资质。为了成功登上王座，您需要我的辅佐。”

“真是狂妄啊！”金发的年轻人略微提高了嗓音，“难道你对我来说就是必不可少的吗？”

“您的手下多是年轻的将才，思维趋同，不善于应对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。其实，在您看来，精通这些歪门邪道才算得上是军人的耻辱吧！个人的才能总会有所侧重，而我的效力能够弥补您的缺憾。您早就知晓政略和阴谋的危险了吧！光明正大的胜利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。”

“即使如此，我和我的朋友也顺利走到了今天！”

“那只是侥幸而已。您数次差点死在陷害里，您的姐姐也曾遭遇谋杀。”奥贝斯坦举起右手护在额前，指缝间投来的目光满是浑浊的嘲弄，“盲目自信只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陷入危险，‘常胜的天才’只是一厢情愿的美名，没有人能保障您的下一场胜利。”

莱因哈特猛地起身，浅色的虹膜中窜出怒火。奥贝斯坦抢在他开口前跨出几步，在膝盖磕上办公桌的钝响中双手撑上桌面的另一侧，毫不畏惧地直面年轻人的威压。

“高登巴姆王朝否定我的诞生，侥幸存活的我便以推翻它为终身志向。”他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您是我数十年才找到的，值得效忠的主君，我不允许您用肤浅的自以为是毁了征服宇宙的霸业。”

奥贝斯坦的话语如同冰下燃烧的火焰。人造的眼球并不是在看莱因哈特，而是在瞪视虚空中某种无形的存在。就在此刻，即将成为整个银河传奇的未来的凯撒，竟被他迸发出的气势逼得倒退一步。

“您是光。光需要影来衬托。您是天生的领导者，而我会是您的辅佐者。我向您献上自己，在您辉煌的功绩之下，为您背负起阴暗、罪孽、模棱两可、不够名誉的一切。作为回报，请您实现我的愿望，将我憎恨的陈旧秩序悉数毁灭。”

做出这番宣言的奥贝斯坦冷静的外表下藏着微弱的、神经性的颤抖，证据就是他撑在桌面上的指节用力到发白。他的嘴唇抿起，面孔绷紧，无焦距的眼瞳捕获他所选择的效忠对象。

他在等莱因哈特的答复。

深重的窒息感再次袭来，莱因哈特彻底了解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。猛烈的仇恨和半世的怀才不遇让他不择手段，不会背叛的前提只有双方目的一致……厌恶和钦佩同时涌上心头，短暂的思索后，莱因哈特谨慎地予以回应。 

“我不会向你索求友谊和忠诚，我将听取你的谏言，如同你利用我一般，善用你的才能倾覆这个银河帝国。你的冷酷将成为我的提醒。当我犯下错误时，纠正它会是你的责任。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。”青年人的话语混杂着真诚与狂妄，“当你认为我不再是适合效忠的对象，尽管调转枪口指向我吧！”

“不胜荣幸。”

剑拔弩张的氛围散去，奥贝斯坦垂下头颈。他的双手放松了。莱因哈特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，却又因为对方轻缓的话语再度紧张起来。

“阁下，抱歉，我有一个不情之请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请您联系门外的宪兵，让他们送我回宅邸。”奥贝斯坦指了指自己的眉心，“刚刚情绪激动，义眼出了故障。……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。”

“？！”

莱因哈特联想到对方刚刚抬手捂住眼睛时不自然的动作，不禁感到毛骨悚然。那种与自己对峙时的惊人魄力……全都是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做出的？！

 

这份震惊在莱因哈特坐上前往皇宫的地上车时还未消散。皇帝的命令果然传来，不出意外的话，今天他就能正式将奥贝斯坦调入自己麾下。

刚刚搀扶对方时沾上的一点湿滑汗意仍旧躺在掌心。这位谋士在短暂的会面中向莱因哈特同时展现了两种面目：身为野心家的强势和受制于身体残疾的无助。也许后者是他为了掩盖太过外露的锋芒而故意表演的示弱。也许。莱因哈特无法断定。

“人们不会接受一个瞎子当皇帝。”在顺从地接受莱因哈特的牵引坐下等待时奥贝斯坦低声说，自嘲中带着透彻的尖刻，“所以阁下，我只能呆在暗处。”

他的手指冰冷，褐发间掺杂苍白，额头密布的冷汗在灯光下微微发亮。莱因哈特无从判断他的虚弱是出于生理的痛楚还是过大的精神压力——如果是后者，症结在于自己的咄咄逼人。

 “巴尔·冯·奥贝斯坦……”

只能作为影而隐身幕后的谋士，辅佐我成为人前之光。日后，为了达成目的，这个男人一定会以灰暗的热情和乖张的执拗迫害无辜者，甚至杀死幼儿和女性吧。看准了我方的欠缺而自愿承担起这份责任，他的决心实在不容小觑。他选择我只是因为我是目前最好的效忠对象；一旦失态被他断定无法为他所用，这条阴鸷的毒蛇随时可能为了实现野心反咬一口。

莱因哈特无意识地握拳，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车辆的行进让林荫在他的手腕上投下光影，亮与暗在摇晃的混淆中界限分明。年轻的将领心中第一次萌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，混杂着钦佩、厌恶、后悔、一丝惊惧，还有逐渐高涨起的，直面致命危险时激发出的昂扬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TBC